Sunday, April 7, 2013

向鲁巴河倾诉




向鲁巴河倾诉
1)爱丽丝堡山脚下红毛摆厅

1864年,第一任拉者把实卡朗(Skrang)河口堡垒拆除,在下游鲁巴河岸山坡上建立爱丽丝堡(Fort Alice)。爱丽丝堡山脚下有一座官方专用小码头,潮属人叫做“红毛摆厅”。小时候,我们不敢也不被准许踏进一步到红毛摆厅处玩。有时红毛摆厅有些什么热闹引人场面,我们这些怕死的小孩也只好在另一边“唐人摆厅”上拉长颈项观看了。

孩子们为什么不敢上前去红毛摆厅走走看看呢?

长辈们紧告说:
红毛摆厅地势险峻,铁下去必死无疑!
红毛摆厅岸边有白鳄鱼,不可去!
红毛摆厅是红毛人的,红毛人的“马打”会抓人的!
红毛摆厅曾经铁死人,每三年要找一个替死鬼,不可去!

虽然说平时大人们不肯小孩前去红毛摆厅,不过每逢佳节,举办赛龙舟那几天,我们这些小孩,因为人多的原故,我们大胆去接触平时绝对 不敢去的红毛摆厅这个地方,平时那股恐惧感,也忘了。庆典进行那几天,我们这些小子,手托着一大盆的西瓜或者拿着一桶冰条,到处喊卖!从街头喊到街尾,来到红毛摆厅,看到那几层楼高的石壁陡峭,心里好像有一种自己要铁下去的感觉,怕!

十岁左右吧,小学尚未毕业,有一段时间,说短也有一年半载吧,逢每月初一十五大潮水那几天,我必须前来红毛摆厅,坐在木头上面,守住从下游随着潮水前来成邦江的每一条船只。

我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呢?

我在等待从诗巫来成邦江专載柴炭(火炭)“福利业”小货轮的到来。

50年代初,福州人受召前来成邦江,从事农耕工作。起初,成邦江码头并没有福州籍搬运工人。“福利业”船的上卸货工作,都是我父亲,亚卿与为创兄几个朋友包办的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一班福州人把这门生意给抢走了。

“福利业”船主对我父亲说:
这些人和我都是福州人,我不好意思不给他们做。不过,只要我的船一靠岸,你们有人在,搬运工作还是归于你们的。

就这样,我就当起监视工作的小工人了。

“福利业”船每个月大概来往诗巫,新巫遥,龙牙,成邦江,上梯头之间一次。在每个月大潮水的那几天下午抵达成邦江。那些日子,“汶娜”未来前,我已先来到“红毛摆厅”。潮水来了,我的工作也跟着开始了。

我的双眼全力注视远远“丹绒”(湾角)出现的船只。确定那只是“福利业”火炭船,没错!我会像疯人那样飞奔回去熏房喊道:船来了!船到了!我的父亲也三步作两步赶去码头,等待船靠岸。
我可以说常常等不到船的到来,也只好失望回家,隔天再来。没问题!
再后来,我不必去等船了,因为福州工友不再与我父亲一班人抢工!

很多次走过这些福州码头工友,他们会看着我并叽里咕噜的在谈论着我,好像说:这小子,真有你的!讚!

198710月,我的父亲作古,举行出殡仪式那天,在人群中,我看到“福利业”船主也来了。

顿时,使我想起父亲工作之苦,使我想起在码头上痴痴地等待滋味,泪下!





2榴梿, 榴梿, 榴梿
50年代,由于陆路交通不便,从外地前来成邦江的人,只靠鲁巴河水路了。每当水果盛产季节,鲁巴河上下游(远至鲁末安嘟)的长屋居民,用长舟运载各种当地出产的水果,顺着涨退潮,以人力划到成邦江来卖。其中比较有经济价值的水果,非榴梿莫属了。榴梿船一到,镇上居民人客,争先下船下水选购榴梿。经过一阵抢购后,船上剩下的榴梿,才由妇人家装进篮子背到岸上继续摆卖。





记得:那时候,5分钱就可以买到一粒榴梿。3040 仙的榴梿可说是最大粒最好的榴梿了。因为从小买惯便宜的榴梿,长大后很少买榴梿,总觉得一粒几块钱的榴梿,太贵了。这么说,家人跟着我就不必吃榴梿了?未必!石隆门的老陈,有近40 依甲的榴梿园,榴梿掉了,我们一班朋友结伴到老陈处捡榴梿去。往往过多了吃不完,就将榴梿肉冷冻起来,还能吃上几个月呢。可以说20多年来,年年有free榴梿吃!
记得:那时候,我们这些小孩,不时也有偷榴梿的动作。怎么偷呢?当榴梿船主忙着与顾客讨价还价时,无尾成,细拉咪还有其他胆子大的大哥,像其他人一样,假装顾客选购榴梿。看有机会,就把榴梿放进水中。我们这些小弟则在下游等着榴梿漂过来,然后捡起抱在怀里上岸。大哥们来了,我们就把偷来的榴梿,就地解决,片甲不留!吃完后,捡起地上的榴梿核,你丢我来我丢你,小弟们常常哭着回家!






记得:那时候,与我常在一起的好友志智(Bangau),他租用一条长舟,沿着鲁巴河往向上游,一路上,向长屋居民收购榴梿,或用其他日用品,物物交换。那天晚上,我们在鲁末安嘟以信(拉子)的家过夜。我还记得:当时,一条背心可换12粒上等榴梿,15公升装的火水(土油)50粒!回程时,在英吉利里,我的亲戚江胜舅,见长舟还有空间,借机要我把整整200粒榴梿带回家。在家,左邻右舍都有一份。吃腻了,把剩下的,给我母亲拿来做榴梿糕,很好吃!







记得:那时候,来成邦江定居的福州人,渐渐多起来了。像其他族人一样,福州人也爱吃榴梿,因为他们的到来,土族的榴梿多销了,价钱也相应提高了许多。常常看到,福州人买了榴梿,就在树下岸边给解决掉!吃完了,就下河漱口洗手。常常听老一辈人说:那些“爬流”真不知羞,大庭广众,蹲在地上,吃起榴梿来了!


人家说:某某地方的榴梿好吃!某某地方的榴梿不好吃!。笔者不以为然,我说无论何地,好坏榴梿都有。如果有人说成邦江没有美女,你相信吗?说实在话,成邦江也有很多美女,只是你我追不上娶不到而已。
最后,奉承时下的年轻人,好好力求上进,不要当个“榴梿仔!”


3)黑橄榄(Dabai)
另一种大家都喜欢吃的果实是黑橄榄(Dabai),成邦江潮州人叫黑榄(ou-nang)
在成邦江叫卖的黑橄榄,比较多是从实卡朗(Skrang)地区来的。
小时后,买卖黑橄榄,榄萨,朗摆,格兰吉之类的水果不是以斤两来计算的。红字牛奶空罐,朱杷(chupak), 干筒(kantang)是常用的量器。一干筒(4kg)等于4朱杷,一朱杷2牛奶罐。那时候,一牛奶罐(500gm)的黑橄榄,一两角钱是买的到的。一干筒2块钱还有得找呢。

4)鲁巴河,你是我们的母亲
在那些日子里,我们这些小伙子,几乎天天都光着身子沉浮在镇前鲁巴河的怀抱里。
在最低潮的那段时间,河水清澈,我们喜欢在它的怀中互相追逐着,从这一只舢舨跳进另一只。或者在上岸坐着,两脚放直,两手伸开作飞行状,准备好了大喊一声,溜入水中。岸上起点与水线终点的距离,少说也有1020米吧。有一次,维忠的腿部被割伤了,流着血跑回家。其他留下来的也继续玩不误。
又或者我们在场的自行分成两组,一组各站一边,相距30来米,用脚下的泥巴,捏成小泥球,向对方丢郑。有者的泥球中放小石头,你说如果被丢中了,会头破血流吗?
再者汶娜来了,我们从高高的“唐人摆厅”跳下,随波逐游,到庙前才爬上岸来。


听母亲说我四岁时,有一段时间,我们一家人住在林道茂阿林叔(家智令尊)店内,每天下午,大家都在庙前鲁巴河旁洗澡。有一回,在水中,我围绕在“阿婆”(芝彪的祖母)身边,手拉紧老人家的沙龙,一圈一圈的游着,游着。忽然间,我一松手整个人沉入水中,人不见了。在岸上,我的母亲即刻跳下水去,抓住我的头,把我救上来。也有一回,我们在今隆江楼河面游水,在山舨与山舨之间嬉水玩追逐游戏。就在这个时候,眼看亚南的头部一沉一浮的,就要被水流走的样子,我在船尾即刻伸手把他拉回来。过后,亚南对我说:木生,没有你,我死了!
宽一两百公尺的鲁巴河,有人试游过河吗?记得有一天下午,当河中水位最低,即将涨潮时,两位好朋友柴头和绍隆先后跳入水中,试图游到对岸,再游回来。可惜的是,顶多游上50公尺吧,就打回头阵了。柴头说:好像看到鳄鱼,只好放弃了。
说起鳄鱼,自古以来,没听说过镇上的华裔,有被鳄鱼咬死咬伤的。为什么呢?根据施宏江老老师说:鳄鱼是不吃华人的。故事是这样的:
三宝公和他的随徒坐山舨要到某一个地方去,途中,手下抓到一只鳄鱼,问三宝公如何处置。鳄鱼哭着求情不要杀它。三宝公说:好,我可以免你一死,不过你得答应我,不可以吃华人!就这样,鳄鱼就从此以后不吃华人了。


5)静静的峇丹鲁巴
50年代初,成邦江中华公学是由中国汕头来的郑奕煌当任校长之职。郑校长擅长绘画,工作之余,不难看到他在下笔画画。

有一段时间,每逢星期日上午,郑校长会骑着脚踏车,从学校来到镇上鲁巴河旁写生。其实,早在前一天,在学校我会问:校长,明天有去画图画吗?回答如果是肯定的话,我就有事要做了。
星期日一早,我就来到捷记店内,把龙宝同学叫出来,然后从中华公会楼上,合力把桌椅子各一张,搬到旧码头毂仓旁或者阿娘宫前,等着郑校长。
郑校长着笔时,旁观的小孩,越来越多了,不过,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。因为他是校长呀!
约两小时后,校长的画完成了。孩子们争着想把桌椅搬回去,学生能替校长做点小事,必竟是一件光荣的事!
记得那时郑校长完成了很多副鲁巴河边的风景画,其中给我最深刻印象的,一副题名为《静静的峇丹鲁巴》。
你说:一直以来,峇丹鲁巴不是静静的吗?




6)施宏江老师说谐趣戏谑诗故事
话说三宝公放走鳄鱼后,他们一伙人上了岸,要走一段森林小径,到另一干榜去。路途中,三宝公嗅到一种异味,连续打了几次喷嚏,然后把手掌中的鼻涕一挥,粘帖在树干上,变成果实。走在后面的人,就把树上的果实,采下来吃,那就是我们常吃的“兰刹”(buah langsat)"了。不久后,三宝公闹肚痛,就在大树下方便一番。随徒就把三宝公所排泄的粪便,用叶子包起来,吊在树上。后来的人,拿下来,吃下肚。就是我们喜欢吃的榴了。
课前课后,班上的同学总是不停的要求施宏江老师讲故事,让大家开心。施老师说说有关徐文长,夏雨来一些谐趣戏谑故事,更受欢迎。现在,就让我回忆1957年的某一天……
话说有一天徐文长坐船游西湖。在岸边,碰到一小女孩啼哭。上前一问,方知道其父是渔民,出门打鱼遇太守游船,未及躲避而被扣押。徐文长不平,带女孩去找太守评理。
“你是何人?”太守问。
“我乃一秀才。”
太守有意刁难,要徐文长作首诗,作得好,才放人。
徐文长提笔连写“天天天天天天天”七个“天”字。
“你这也叫诗?”太守大笑。
徐文长不理,接着写:
天天天天天天天
天子新丧未半年
山川草木皆含泪
太守西湖独放船
老皇帝才死不及半年,你这个太守就乘船游湖,论罪是要杀头的!”
此言一出,太守面如土色,只得立即放人,并客客气气陪个不是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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